【晴博】《狐与神》10
【晴博】九尾狐与他的神明系列之《狐与神》10
阴阳师晴博only
理论上的原著/电影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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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连带思绪堕入黑暗后，本以为不会轻易清醒过来。但博雅确确实实地醒着，察觉不到自身躯体的存在，体验不到五感的感知，像是虚无的魂魄一般飘荡着。
落入这种境地，博雅没有慌乱，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不如说，被晴明推了一把后，无论再发生任何事，博雅都不会太吃惊了。
突然，感觉自身在晃动。
五感在一瞬间恢复后，博雅发现自己在高速移动，如流星在高空之中划过一道平滑的弧线，向青翠的山林间坠落。
急速的移动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博雅紧张地想要尖叫，但因没有被称为嘴的部件的存在，声音无法顺利发出。
然后，哐当一下撞上了半透明的淡蓝色结界上。
承受住巨大的撞击，结界没有破损，反而在撞击物停滞的瞬间化为四四方方的结界，将撞击物捕获。
由此，透过圈住自己的结界，博雅看清了自身目前的形态——形状不定的球体。构成球体的是蓝色的液体，准确来说，是神髓，蓝色的神髓。
然后，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博雅的眼前，正伸手拖起正方体的结界。
因为身形过于巨大而占满了视野，博雅勉强从局部的白色衣服及其纹路上分辨着对方的身份。一番思索后，博雅猜到了什么。为验证自己的猜想，博雅抬头。果不其然，勉强看见了半张略显熟悉的面庞。
是安倍晴明。
晴明身后还跟着一位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家伙，是芦屋道满。
“哎呀呀，轻易就抓到了。啧，无趣。”
用抱怨的口吻嘟囔了一句，芦屋道满凑了上来，随意地抓过结界在手中上下晃动。
整个世界连带自己一并剧烈振动，博雅顿时有种晕眩感，不存在的胃开始隐隐反酸。
不知过了多久，地震般可怕的振动终于停止。耳鸣中的博雅隐约听见了晴明的低呼与缥缈的笛声，然后，察觉到自己又飞了起来，带着囚禁自己的结界撞上身后两名阴阳师设下的层层结界。在一片清脆的碎裂声中，博雅觉得自己的头会肿起很大的包。
虽然获得了自由，但身后还有两位优秀的追兵。博雅，不，这团神髓，充满求生欲地带着博雅的意识飞向对面的青山。
做为结果，博雅发现他撞上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月下吹笛的自己对此一无所觉，依然高高兴兴地练习着新学会的乐谱。
非人状态下的博雅可观测的范围很广，他听见远处那二人的争执。
芦屋道满说要杀人取出神髓，晴明说不该牵连无辜。二人用提到陌生人的口吻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地位，然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芦屋道满说他会将此事告知泰山府君，而晴明则说了悉听尊便。
侥幸，那个沉醉于月下吹笛的博雅暂时保住了小命。
非人状态下的博雅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视线一转，他又在空中如流星般滑落，落进了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事先布下的陷阱之中。之后是逃脱、追捕、争执。
然后，又回到了高空，坠落。
重复六次后，仿佛是认命般，神髓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囚禁它的结界中，为远方与自己同源的存在而窃喜雀跃。
远处，笛声悠扬婉转。
近处，博雅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在呼吸。
晴明低声念咒，缩小了结界内的空间。
强烈的压迫感让博雅不存在的脊背发麻。
之后，无富余之处可压缩的空间仍在压缩，流动的液态被迫凝缩为固态。
那一瞬间，神髓微薄的自我意识大概是被抹去了吧。
叹息着，博雅的意识在下一刻消散。
醒来时，天光明媚。
博雅躺在微凉的湖水里，湖面的上的涟漪荡漾过不算凝实的躯体。神无形无相，以神髓幻化为血肉，得以单独显现。但现在毕竟仅是由一丁点的神髓幻化而来，存在意识淡薄的片刻，身体便会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博雅起身，溅起的水花落在一旁的瑾容的身上。
瑾容以龙的姿态沉入水中。身上大大小小的泪痕不断地冒出血水，又被微凉的湖水冲走。
整片湖都弥漫着血腥味。
“博雅大人，您醒了？”
瑾容虚弱的声音传至博雅的耳中，博雅不禁抬起手轻轻附在他的鳞片上，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他。
“你这是？很疼吗？”
“我不要紧。博雅大人，其他式神很快就会追上来，我负责拦住他们，借此机会，请你尽快逃走。”
“我不逃。”博雅果断回应，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然后，他皱起眉头，感同身受般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瑾容，你需要治疗。”
“……为什么？”
“啥？”
“您为什么不逃？”似乎被博雅平淡的反应刺激到，瑾容突然提高了音量，“您明不明白，晴明大人可打算要您的命啊！”
冒着被肃清的危险做了枉顾主人命令的大不韪，为躲避追踪切断了式神契约而危及性命，到头来被救的人却不想逃，瑾容一口气憋在心底，变成一口血水被吐了出来。
被吓到的博雅一时不知所措，弱弱地争辩：“可是，我相信晴明。”
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冷静下来的瑾容无力地趴在湖水里，一双冷清的眼眸露出博雅看不透的怒火与无奈。
说到底，源博雅不就是这种人么。如果他没有遇见安倍晴明……如果他没有先遇见安倍晴明……这份至死不渝的信任又是否能属于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不会奢求更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这么想着，瑾容化为了人形，容貌与身形与安倍晴明有九成相似，只是额头上有着鲜红血的桔梗印，如今真的留下了血迹。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然后被温热的另一只手握住。
“瑾容不要乱动，都是伤啊！”博雅顺势搀扶住身体打晃的瑾容，“晴明、晴明能治好你吧？”
这伤本就是身为主人的安倍晴明施加下的惩戒。
瑾容苦笑。
不远处，传来了朱雀的低鸣。
虽然托芦屋道满的福争取到了一些逃脱的时间，但此时还是被晴明派出来的式神追上了。不管博雅的想法如何，瑾容现在只想做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隐去纷乱的思绪，瑾容面无表情地将博雅挡在身后，戒备着远处的追兵，也戒备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呀，又轮到我登场了。”芦屋道满在岸上看着湖里的二人，不怀好意地笑着，“博雅大人，随在下走吧。”
“去哪？”博雅问。
“不去。”瑾容答。
芦屋道满一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起瑾容。
“听说，龙皮、龙血、龙骨、龙筋都是不错的材料。”
被一股掂量死物价值的眼神黏在身上，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后脖颈，瑾容强忍着，没有退后半步。
“嘛，之前不易得手，但现在趁你病、要你命，正是好时机。对吧，博雅大人？”
“知道了，我跟您走。”博雅避开瑾容的拉扯，站了出来，“作为交换，请道满大人务必要保全瑾容的性命。”
“没问题。”芦屋道满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抬头看了眼朱雀飞来的方向，夸张地摊开双手，“我对烤全鸟可不怎么擅长。所以，请尽快动身吧，博雅大人。”
芦屋道满烤鸟肉的技术很好，平安时代的时候博雅与晴明就经常吃，所以他说不擅长什么的，真是太假了。
博雅疑惑地看向芦屋道满，对方正冲着自己眨眼睛。
博雅会意后点头，不揭穿芦屋道满的谎言。
之后，博雅有意留下瑾容，好让朱雀把他带回晴明身边进行治疗。但被瑾容拉扯住自己的胳膊不放，力气比不过对方，博雅只好随他的意了。
只是这伤终究是个大麻烦。
博雅叹口气，搀扶着瑾容跟上芦屋道满的脚步。
三人离去不久后，朱雀缓缓飞落在湖边，探头四处张望，在似乎无意间瞥了眼那三人消失的方向后，展翅飞走，去其他的地方继续搜寻。
融合的神髓凝聚成团，放在手中能确切感觉到不轻的分量。毕竟，连同仅仅属于「源博雅」而非「那位神明」的那部分都吞噬了。除了，被背叛的瑾容意外夺走的那大约一滴的分量。
这个意外会使接下来的计划产生一定偏差，晴明不得不派出几乎全部的式神去抓捕瑾容。
之后，神髓被由晴明手中丢下。
蓝色的神髓在落地之前化为咒文，随后展开为一片，静静地漂浮在尘土之上。
晴明细致地查看着咒文的构成与展开的效力，片刻后仍是得到与先前相同的答案。
不够，还不够，这点分量绘制的咒文不足以撼动天上天的禁锢。
无法撼动禁锢，便无法引下「司命轮」。修复也好，封印也罢，都将成为无稽之谈。
将这样的问题转告给合作的神明代表——那个曾经勇敢地当着源博雅的面辱骂安倍晴明的她。
天下无巧不成书不是么？
面对她一脸嫌弃、抵触、甚至有些畏惧的神情，晴明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不能换个人吗？我和您相处不来。”
“若非天照大御神的御命，吾才不愿与汝共事。”
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带说出明显辱骂的言辞，只是口吻里的轻视之意十分明显，完全没有好好交谈的意图。
晴明叹口气。
这位神明美丽动人，可惜稍微欠了点脑子。或者说，正因为她是这种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性格，才最适合与自己接触？
晴明眯起眼。
诸天上的神明在关于「那位神明」的事上大致分化成了三大主张。
其一，彻底摧毁「司命轮」。可以轻易扰乱星轨、因果、命轮的力量不被允许存在于世，世界不能沦为被随意操控的玩物；其二，杀了雅乐之仙源博雅，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迹上。之后，继续命人回收由「司命轮」掉落后落入常世的神髓，确保「那位神明」不会降生于世；其三，同意修复「司命轮」并将其重新封印，附加提议，分离「那位神明」与「源博雅」的神髓。
除此之外，利用「司命轮」的力量进一步修正并完善世界的提议也不少。
总之，那些神明自己先起了内讧。
但迫于安倍晴明施加的压力，他们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选——修复并封印「司命轮」，前提是复活「源博雅」。
即使如此，抗议的声音从不曾断绝。不，准确来说基本没有几位神明知道他们必须向区区白狐之子妥协的理由，更不可能赞同如此疯狂的计划。
若在修复的过程中，源博雅窃取本源，真正成为了「那位神明」，可怎么得了？！
抱着这样的担忧，众神屈服于天照大御神与月夜见尊的神威，被迫实施了计划。
也就说，计划随时都可能遭到破坏。
意外的，或者，故意的,众多变数在晴明心中闪过。
晴明微微偏过头，看向那个因性格问题而不可能被允许接触到任何核心信息的神明，决定只当她是个免费劳力。
“再确认一次，地府的神髓全部被取来了？”
“泰山府君大人命那个芦屋什么的，已全部送来。”
高高在上的神明记不全区区人类的名字也属正常。
但以芦屋道满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大概会暗地里让她吃些苦头。
“如此，只剩高天原北方的那些了。”晴明看向她，然后决定道，“烦劳您将它们取来。”
“吾可不愿听从汝的命令。”
“好，在下去。”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只妖怪居然胆敢妄想踏入高天原！”女声音调突然拔高，显然是被气急了。
“您不肯去，在下不能去，谁去？”晴明心平气和地反问。
“……吾去！”
“在下先行感谢了。”
“可恶、可恶、可恶！”
她气冲冲地走了。
身边终于清静下来，晴明面无表情地转身，又一次开始检查起常世之中所有「那位神明」的神髓的分量。
一丝一毫，绝不容许有错。